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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誰?”

“誰翻過去了!?”

竇米還困著下不來,郝美麗找竇永明人,“老竇?是竇永明過去了?哎呦他那老腰唷!”

竇永明酒醒了,仰臉望著高高的墻頭,是他年紀大了不敢挑戰的高度:“欸,我在這!”

黃世艷一扭頭發現自家兒子沒了,猛地打了下手,“譚叢過去了!我嘞個老天爺,就我兒子那芝麻點的膽兒啊。”她在墻下左跳右跳,隔著墻喊:“兒子!摔到哪了沒!”

譚叢語氣波瀾不驚,“沒事。”

“好兒子!先去開門讓我們進去!”

黃世艷打頭的一群家長趕緊跑到門口,屏息凝神等那扇朱紅鐵門從裏面開開,然而並沒有。

聽不到譚叢一點聲音。

他們外面這群人,巴望門開的樣子就好像等著跟主人出去的看家狗,從天真的期待到意識到主人自個走了,然後個個耷拉下企盼的大尾巴。

進不去的人你怨我我怨你,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:“竇永明還不如你上!狗肉上不了桌,沒用的糟老頭子!”

報道是晚上七點多發布在某新聞軟件上,這個時間點正是一天中流量的第二個黃金段。一個駭怪的標題成功吸引來更多網友眼球,熱度只升不降,分歧和爭論點太多了,人多嘴雜,可謂是在幹柴烈火上澆油。

沒有起因結果的半截視頻,一點開就是竇米無禮數可言的怨懟,楊貝芊粗魯地拉扯那個小學生。背景嘈雜,場面亂作一團,蠻不講理的老太太搖身一變變成受害者,看起來像是因為維護小孫子才破口大罵。

江彧穿著一中的校服,馬賽克模糊了發型和面容,衣冠楚楚的高中生對老人出言不遜。旁邊譚叢的聲音一清二楚,說著:“自己是人渣教育出來的子女也只能是社會渣滓。”

話題矛頭一下轉變,大家的關註度在,“就算是再大的沖突也不能不尊重長輩。”

以及老一輩根深蒂固的思想認為不三不四的穿著,像妖精,女生不該穿這麽短的裙子,露出大腿。

評論裏有人指出他們角色扮演的是某日本動漫裏的人物,問題上升:“這群沒教養的學生不愛國接受九年義務教育就是浪費國家資源,審美畸形,崇尚日本文化。”

……

劉元芝在學校趕教案,看到時熱度已經飆升到第一。

辦公室裏其他老師在看手機,說了幾句,來回播放了幾遍,發現都是本校的學生,聲音也覺得耳熟。

“劉老師,你看看那個視頻了沒?剛才開會小張還提了一嘴,說當事人像你家芊芊。”

劉元芝整理好教案,拿著鑰匙包準備走,“不可能,我家楊貝芊不會跟人吵架,況且她平時忙著補課。”

辦公室裏的老師都看起熱搜,裏面幾人的吵罵循環播放,亂糟糟一片。

女生聲音的確像楊貝芊,劉元芝生疑,在車棚裏看完視頻,血液倒流直往天靈蓋湧。

怎麽也沒想到,她家乖乖女楊貝芊會跟外人吵起來,還能火到網上,最讓她沒法忍的是,從小說一不二的女兒會騙她,上補習課的時間跑去玩,從始至終她這個當媽的都蒙在鼓裏。

劉元芝騎車騎到半路,氣得七竅生煙,給楊友林打電話。

楊友林還在補習機構給學生上課,跑出來接電話,知道詳情後,文質彬彬高學歷教師,怒發沖冠,在公共場合爆了句粗口:“哪裏的龜孫子敢欺負到他祖宗家頭上,看我不掂刀撬了他棺材板!”

劉元芝不是想聽他罵人,她十幾年對楊貝芊不松懈管教,反過來女兒背叛她,會撒謊騙人了!

劉元芝到家丟下自行車,車子沒停穩翻倒在地,顧不上扶就殺去臥室:“楊貝芊!”

楊貝芊看見事情鬧到網上,恐慌萬狀,手腳冰涼,坐等死期等劉元芝回來:“媽媽……你聽我說,我沒有……”

劉元芝把她扯出臥室,大手一推,“你這不省心的妮子翅膀硬了是吧!星期天讓你去上課,不是讓你去玩!你跟誰學的啊,現在變成這樣,楊貝芊你要不聽我跟你爸的話就給我滾出家門——”

楊貝芊被拖拽著,胳膊和肩膀酸疼,“媽媽對不起,我下次不會這樣了……媽媽,你別生氣了。”

“楊貝芊你要真有心,知道我跟你爸對你付出不容易,你那天就不該出去!是我平時對你太松懈了,你那破愛好我當初就不該支持你。”

“媽,我那天的補習課改時間了,我的作業寫完才去的。我保證以後不會騙你了,我出門去哪都會給你報備。”

劉元芝拂開楊貝芊的手,“你別給我說,我不是你媽!噢不上課就能去玩?我是這樣教育你的嗎!你作業寫完了不會再找題寫?覺得自己能考上北大清華,能拿第一了?”

劉元芝悉數她不聽話的“罪行”:“我都看了,那天你們全去了吧?你只知道跟人家江彧玩,就沒看看人家是什麽分數,你是什麽分?你能考過人家嗎?笨鳥先飛這句我從小都給你說爛了,楊貝芊你怎麽就不長心呢!”

“我要是江彧就不會跟你交朋友,你人笨還不上進別拖累人家。”

劉元芝句句寒心,楊貝芊那天在地鐵被人欺負沒哭,看見網上罵她“婊子,不檢點還立貞節牌坊”的評論也沒哭,這會在劉元芝面前泣不成聲,再怎麽堅強也抵不住親生母親貶低的謾罵。

劉元芝氣的胸膛劇烈起伏,重重喘一聲,竭力壓住內心爆發的火氣:“你在地鐵因為什麽跟人吵架?”

楊貝芊眼眶通紅,大顆的眼淚滾出來,順著下巴滴落進衣服領口,不見蹤影。

劉元芝訓話未停止:“我有沒告訴過你,在外面就算是再大的矛盾,能忍就忍。”

楊貝芊撇開濕漉漉的眼,視線氤氳:“……嗯。”

“那這次是因為什麽?”劉元芝胸悶氣短,呼吸不暢,閉嘴怒瞪她。

楊貝芊擦擦不爭氣的眼淚,她一時什麽也說不出口。

劉元芝不想聽,也沒耐心等她調整好情緒。有這麽個悶葫蘆女兒,後悔自己把她生下來。

“我沒見到你化學成績,你周測考了多少?”

上次的化學成績退步了,楊貝芊把卷子藏起來,還沒給她說,“八十七。”

“多少?”劉元芝從沙發上站起,“你退步了十分啊!”

劉元芝大聲斥責,走進臥室去翻楊貝芊卷子和練習冊,“你看看你落下多少功課,從現在開始你哪都不許去,在學校我會一直盯著你,課間去辦公室,我找化學老師給你補課。放學去你爸那上物理課,下次考試分數上不來就不要吃飯了。”

“媽,我放學去爸爸那裏找老師補習好不好?我課間去你辦公室,同學會說你……給我開小竈。”

“楊貝芊!你現在還有心情管別人怎麽想?既然你在乎別人看法,下次就讓我看見你進步!不然你就受著閑話!”

劉元芝檢查了各科作業,發現沒按照要求,她把練習冊撕得稀爛,“你不是不寫?我讓你出去玩!”

桌上擺滿了亞克力立牌,手辦周邊和未拆的海報,她急火攻心,嘴上說不會再支持女兒的愛好,但身為母親知道那是女兒所珍視的。終是沒狠心毀掉,手一歪,碰掉了一盞玻璃燈。

空白習題冊沒有絕版哪家書店都能買到,但她女兒收集這些玩意用了七八年,她再著急生氣,還是能第一時間想到。

“媽……”

譚叢闖進來,穿過客廳直奔臥室,“阿姨!”

他展臂,把蹲在地上的女生擋得嚴實,“阿姨,你知道事情經過嗎?你是芊芊的媽媽,怎麽不問問她為什麽?”

劉元芝甩手,打翻桌上的小夜燈,圓形玻璃碎的稀巴爛,譚叢出於本能用手擋在楊貝芊眼前。

劉元芝吵罵歸吵罵,也舍不得兩個孩子傷著,平覆心情,刀子嘴不饒人道:“你倆都起來,譚叢,我有話就直說了。楊貝芊周末出去玩,是不是你慫恿她的?”

“是。”

楊貝芊拉了他一下,譚叢坦坦蕩蕩,“阿姨,芊芊作業都寫完了為什麽不能休息?她的成績夠好了,就是機器也要喘口氣吧。為什麽芊芊必須像犯人一樣什麽都不能做?”

楊貝芊小聲求他別說了。

劉元芝:“因為她是我劉元芝的女兒,你們課上都學過,參考物不同結果不同。楊貝芊的成績跟你比起來是挺好,但跟江彧比,還差得遠。我給她定的目標是燕城的師範大學,譚叢,你有目標嗎?就想著帶她玩讓她放松。”

譚叢憋著一口氣,渾身僵硬的像一根隨時會斷掉的弦,羞惱憤恨讓他臉色煞白。

楊貝芊看著,怕他也會像玻璃盞一樣破碎掉,她想擁緊他。

“劉元芝,有你這麽教育孩子的嗎!芊芊和小叢,他們什麽都沒做錯。”楊友林用鑰匙開了門,身後一群擔憂的家長。

江繼遠從醫院趕回來,提著倆公文包,他把孩子都帶去自己家。

屋裏只剩下楊友林和劉元芝。

相持的局面如一潭死水,楊友林把客廳打掃得像個樣子,來到臥室,“老劉。”

劉元芝臉扭向另一邊,不看他:“我怎麽教育輪不到你管,我能帶出那麽多狀元,還教不好自己女兒?”

“是是,在教學上我沒你成功,你是重點高中高待遇挖走的教師,我也就在一機構任課。但是在家庭裏,你覺得養孩子怎麽才算成功?我以前就老跟你說,家是家,學校是學校。你在外面是芊芊的老師,你在家就要切換成母親的身份。你估計這會都不知道,芊芊在外面受了委屈。”

劉元芝側過身,沒好氣問:“她怎麽了?問她又不說。”

楊友林上了一天課,連喝口水功夫都沒,馬不停蹄回來,他累地抹了把臉,一聲苦笑,老父親眼角紅了,“你啊!老劉你讓我說你啥好?”

楊友林踢踢腳下一地的試卷練習冊,長氣一嘆:“你剛才沒把我閨女嚇死我都阿彌陀佛了,你還指望芊芊能跟你說啥知心話啊。”

劉元芝長口氣,胸臆難舒。

楊友林在路上就問清楚怎麽一回事,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訴劉元芝,後者怔忡,楊友林還是第一次見劉元芝呆若木雞,嚇得忙扶住她:“老劉?”

劉元芝扶著桌角起身,雙眼發直,楞楞往前走,“……為什麽沒有人給我說?為什麽沒有人給我說!”

她大口喘氣,往前挪一步,雙腿發軟差點跌坐在地,連叫三遍丈夫的名字,流利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,“芊芊在哪?”

“在江繼遠那。”楊友林攙住她,“老劉你別激動,小心你那心臟病。”

劉元芝呆楞楞,想說什麽嘴唇在發顫,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雙手在地上摩挲,可除了打滿對鉤的試卷什麽都沒有。

真相知道的太突然,劉元芝寧可相信是假的,也不願信芊芊在外面受委屈不敢給她說,“楊友林,你是不是在騙我?你怕我罵她,你們父女倆又串通一氣。”

楊友林站起,忍無可忍,指著她鼻子的手發抖:“劉元芝,無藥可救了你!”

劉元芝被玻璃片劃破手指,忽然大叫:“報警!那天所有欺負咱家芊芊的要得到報應,還有網上帶節奏,罵那麽難聽!”

為人父母,楊友林鼻子一酸,撒開她,不解恨道:“你現在才看見他們是怎麽罵咱女兒?你不是眼裏只看得見成績分數!”

“楊友林,我錯了,我真錯了……都是我失敗。”

“你在楊貝芊那,先是她的母親,其次才是她的老師啊。”

夜空下房間的燈亮著,一小時,兩小時,一夜難眠。

一家連一家雞飛狗跳。

出了這麽大的事,竇米回來也瞞著,郝美麗難掩傷心。竇家也鬧翻了天,不過跟劉元芝不一樣。

郝美麗:“讓我去教教這種不講理的咋做人!竇永明,跟上!”

竇永明背著手,臉又黑又臭:“跟跟跟,去哪啊你!”

“找那一家人去!我打不成二級殘廢,你也得給我把那人掄成餅掛墻上當壁畫!”

竇米沒細看網上發酵成什麽樣兒了,心大的還能喝口茶,安慰同伴幾句:“隨便怎麽說,郝媽咪不用跟他們計較,反正我那天還過了過嘴癮,懟回去了。”

江彧憂慮:“他們說我們不是好人,浪費學習資源,不是正經學生。”

“不是就不是唄,這世道沒有好人,正人君子都是傻缺,我們不幹!就是小人怎麽了。”

竇永明呱唧呱唧鼓掌:“說得好!不愧是我老竇家的苗子,有你爹那股勁兒。”

自己把自己氣得半死還怒氣沖沖找刀殺人的郝美麗默默坐下來,用杯子充當話筒舉到竇米面前:“多講點,讓你媽取取經。”

誇了幾句,竇米還喘上了,故作姿態:“咳咳。要我說啊,這種情況就甭往心裏去,他說一句你不是好人,你是能掉塊肉還是礙到你吃飯啦?他們說他們的,片面之言決定不了我們任何,大丈夫能屈能伸!”

兩個剛下班的父親都聽懵了,江繼遠欽佩地豎起大拇指,“魯迅說啊,以無賴的手段對付無賴,以流氓的手段對付流氓。老竇,你家小丫頭不錯,我喜歡。”

音落,郝美麗看著手機,叫道:“呀完了!你看看這咋把劉元芝的信息都弄出來了……”

能讓渾身是膽的郝美麗話音發顫,大夥相看一眼,紛紛上網看熱搜。

【地鐵高中生怒罵老人】字條降到第二。

【新榆一中某班班主任,劉某,骨幹教師。】字條旁邊有個爆。

評論裏鋪天蓋地的謾罵:

【有其女必有其母,我現在才搞明白,地鐵罵人的那女生媽媽還是她班班主任。】

【我敲,還是骨幹教師,怎麽評上的職稱??教育腐敗啊,我就是新榆的,一中居然能教出這種學生。】

【她們母女倆不會有靠山吧?她爸是新榆教育局局長??話說,不是沒有這種可能。】

【嚴查教師!真是什麽人都能教書育人!!校領導都只拿工資不幹活不管事的嗎!!】

【他媽的我吃瓜吃的肺快氣炸了,那些人當日本的舔狗就算了,還不尊老愛幼!現在一扒,這女生的媽媽居然還是重點高中的老師?!還有沒王法了!!】

【我是新榆一中的,這些學生真給我們學校丟人!廣大網友不要誤會,他們不能代表我們一中學子!】

……

信息化時代,沒有隱私可言。幾分鐘後,出現第一信息:

【老師叫劉元芝,新榆一中創新1班班主任,那個女生叫楊貝芊。】

【你們敢信嗎,這種醜聞居然出現在一中的創新班……還有那個劉老師,都不知道送走多少省狀元,沒想到是這種人。】

評論越來越詳細,網絡語言的攻擊似一場風暴,來勢洶洶。

竇家院子裏,大人小孩放下手機,神色凝重。

看似闕寂的庭院裏每處都燃著看不見的火把,一座火山在醞釀爆發,迸出星星點點的火光。

“嘀嘀嘀。”

班級群裏蹦出一條消息,幾人受驚一抖。

誰也沒動。

巷裏靜如死穴,如墳塋。

楊友林來跟江繼遠說了幾句,江繼遠拿起車鑰匙出去。江曼問了句:“怎麽了?”

“送劉老師回學校一趟。”江繼遠安撫說:“太晚了,小將們早點睡,別等了。”

四個高中生士氣削弱,都垂著頭,熬到現在還沒睡,像打了敗仗疲憊不堪的士兵。網友們還沒完,一點一滴扣著他們信息。

竇米看了看江彧:“害怕嗎?”

“不怕。”

“我也不怕。”

學校鬧出這麽大的醜聞,校領導連夜開會,劉元芝被叫去。從教三十多年的教師很看好她,這次弄這麽大動靜,連連嘆氣。

緊急會議開了一小時,大半夜仍沒結束的意思。

“上面的意思是,短時間內我們沒有任何證據推翻網上定論。目前的解決方法是道歉、停課,返校時間另通知。”

其他老師都不敢維護劉元芝,暗自投去同情一眼。

唯一一位老教師,他帶著創新班的政治,“我有幾句話想說一下,我畢竟教過這些孩子。他們裏面江彧在,楊貝芊也在。這兩個孩子平時什麽樣子,我們都知道,成績也有目共睹。

我們學校出了醜聞,這種時候更要三思後行,以隨意停課的方式解決這件事,我覺得不妥。更何況,這四個孩子都是重本的種子,一定事出有因,我們身為教學者,更不能一葉障目。”

另一位老師不讚同,說道:“張老師話都這麽說了,也過於偏愛一些學生,教書這麽多年,什麽樣都見過。成績好人品不行的,人品好學習能力不行的。每年也有不少社會新聞,某某高等學府裏的學生心理扭曲,人格障礙等等。

學習好,只能代表你搬運知識的能力強,說明不了其他任何。張老師,您看您真正做到一視同仁了嗎?”

一般這時對方再爭論不休接下去,鬧得難看不說,還證實偏愛好學生的說法。

張老師都說不上話,其他老師想幫一把,心有餘力不足更沒有發言權。

兩個校長眉頭擰成麻花,擡頭紋呈川子形。討論初見結果,想就這麽定下,坐在底下的劉元芝站起來,堵住他們的發言。

“各位老師好,我是這件事情的當事人的監護人,也是創新1班的班主任,劉元芝。對於如何處理這件事,我身為監護人是要回避。

結果怎樣,我沒有怨言,這幾個孩子停課、道歉也好,我欣然接受。一定程度上,他們確實犯了錯誤。我下面要說的話,是我以一名人民教師的身份想要表達的,請大拋下‘我是楊貝芊的母親在維護她’這一想法。”

眾人擡頭,洗耳恭聽。

劉元芝字字清晰,道:“我是身邊最後一個看見視頻的人,從這短視頻裏,大部分的爭吵來自我們學校的學生,但起因,結果,我們並不清楚,只有寥寥幾語不足以概括整件事情。但現在問題延展的高度層面已遠不止‘不尊重老人,沒素質’這麽簡單。

我簡單概括以下幾點:

第一,她們在周末時間穿著這類服裝,沒有影響到任何人,為什麽就一定要扣上不愛國的標簽?

我們教育,也一直在講層出不窮的多元文化核心是肯定和承認文化的多元性。當然,要求每人都要理解肯定這種文化意識有一定難度,但身為教學者也是領路人,如果我們都選擇沈默,起不到正確的引導,無法平衡中西優秀文化,以異樣眼光看待,那才是思想故步自封。又談何民族文化進步?

第二,就像張老師所言,什麽時候判定一件事情,是僅依據不完整的視頻,在前後不清楚的情況下,要求學生道歉以應付此事。

他們還未成年,學校的每一位教師以及父母都有義務幫助他們培養出正確的判斷力,他要是沒有犯錯,卻要承認子虛烏有的罪名,那他懂‘明辨是非’四字的意義嗎?多年後一代代都如此,這才是教育的慚愧。

第三,是我對視頻中的受害者楊貝芊說的話,楊貝芊沒有做錯,我很欣慰這四個孩子會保護自己。

性教育的缺失是可悲,家長避而不談,一句他年紀小就是可以胡作非為的保護屏障嗎?孩子不懂犯了錯,絕大部分出自他的監護人,他的家人應該自省。而不是指責女孩的穿衣打扮,甚至公然……汙言穢語,不堪入耳。”

劉元芝凝噎,眼圈澀紅,她深吸一口氣,緩一緩,神色如常繼續道:“這位小孩子十二歲了,快要上初中的年紀,馬上進入青春期。還不知道‘別人身體部位不能隨意觸摸’這一概念,他在犯錯時,家長一句我家孩子小包庇所有。

真實案例裏有不少犯罪者筆錄在潛意識裏認為侵害無罪,摸一摸,親一親從小這麽幹,家長沒說不可以。而女孩家庭裏,談性色變,在受到侵害會閉口不談,無法保護自己還會遭到身邊異樣對待和詆毀。

性教育應該被重視,離不來學校和家庭的共同努力。不然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,我們都不想看見這樣的悲劇發生。讓每位學生走上人生正確道路,是我們為之奮鬥的目標。

成績決定不了一個人的好壞,課堂以外的教學也尤為重要。捫心自問,以前我多有不足的地方,拿分數論英雄,忽略學生身心健康發展。我要向我的學生道歉。”

第四,我最後想為我自己說一些話。我,劉元芝,在教書育人上問心無愧,當初選擇這條路,是為了讓更多的學生奔赴更好的未來。這是我的理念,也是初心,我會一以貫之。

三尺講臺,三寸舌,我無怨無悔。大環境怎樣,我以一人的綿薄之力無法插足,我只能決定我自己。

我們學校並不落後封建,前不久剛結束的萬聖節活動,也是各位教師為了讓學生勞逸結合,力排萬難向上層爭取來的。

在一中教學多年,相信校領導和在座同事的處理問題的能力,這也是當初我來到這裏的初衷,感謝貴校栽培引領,但如若結果還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,那我選擇離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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